±5m:2023.space.com
03 要怎么生活?
如何共用洗手间、几点睡觉几点起床、做饭与否、和谁社交……
路上的生活各有各的精彩。

王姐在北京租房的时候租到了一个三里屯附近每月六千左右的房子,回忆起来她很是满意——除了卫生间的地漏。
一开始王姐会在58同城上喊师傅来疏通,不过后来她已经学会了用水瓶自己通。
租房的生活技能我原本以为主要是做饭,但似乎只有图图乐在其中。
因为中午往返学校和家里的时间很赶,图图一般在晚上做饭,也没有固定菜系,在小红书、抖音上面刷到什么就会做什么。我问图图好吃不,图图有些不好意思,说自己开学到现在也胖了不少,最近有刻意在控制饮食。
图图家的厨房
不同网络条件下。AR窗口的加载时间差异很大。
点击右上角,还可使用移动设备获得完整体验。
瓜瓜的室友偶尔也会做饭,要是做了,瓜瓜就会一起吃。这个合租的室友比瓜瓜大几岁,已经毕业,是当时和瓜瓜一起培训的朋友,后来两人也一起进入了官方。室友不做饭的时候,瓜瓜还是主要依靠外卖,或者下楼吃,“方便又便宜”。
Trede和Russ用电磁炉煮面吃,大家是“各过各的”,厨房脏,自然不会有人主动收拾。辰晨在上海和陌生人合租的时候也发现,自己的劳动成果并没有得到室友的尊重,干脆再也不主动打扫卫生了。


厨房,和Trede煮面的桌子。
他们已经把电磁炉拿走了,马上租约到了。
同样是合租,熟人合租的生活协调程度仿佛更高一些,大家有很多沟通的空间。
紫君、颜杰、阿龙和文哥四个人虽然只有一个厕所可用,但是巧在私人上班时间差异大,文哥国企最早出门,紫君通勤久大概八点半,阿龙九点半,颜杰可以等到十点。此外即使发生矛盾,熟人之间也能直来直去、开着玩笑就把问题解决——或者把问题放走了。
当时,颜杰绘声绘色地讲述着他们大学宿舍的生活,有一句没一句地揶揄阿龙,“你给了他们零个好处,他们给了你最大的好处”。阿龙总是在这种讨论中很认真严肃,“管他们什么事?我放我桌上,又不是别人桌上”。
“你知道这个声音晚上有多大吗?在我那个屋现在都能听见。”
颜杰一句话把时间线猛地一把拉回当下,我和紫君面面相觑之外又满是一副看戏的表情:“看来今天是要把想说的都说了”。
“你们聊过这个问题吗?”我问。
“没关系,都习惯了。”颜杰想给这段对话作结。
“大家相互理解。”阿龙补充。
其实除了鱼缸制氧机发出的噪声,由于墙体质量的原因,阿龙和颜杰的房间之间隔音很差,鱼缸之争作结后不久两人又开始吐槽对方晚上发出的窸窸窣窣的声音——一样,没有结果,只是互相吐槽一下。
这是我看到的他们之间的相处模式,颜杰总结为“说话比较开诚布公”。

除了客厅的鱼缸,阿龙的卧室阳台上还有他从本科就开始养的乌龟。
他饶有兴致地让我靠近参观,结果我踩了一脚水。

颜杰给花浇水,水溢出来了,阿龙帮忙擦。
阿龙的房间
不同网络条件下。AR窗口的加载时间差异很大。
点击 右上角,还可使用移动设备获得完整体验。
“吸烟室”的设立也是一个例子。阿龙和文哥都有室内吸烟的习惯,当颜杰知道大家要住这套房子时,就极力推荐文哥去住那个有阳台的卧室,并把那个阳台划分成家里的“吸烟室”,文哥和阿龙欣然答应。
与熟人关系之间的理解和忍耐不一样,
Trede在面对“吵”的议题时,只能取消自己的生活内容。
Trede对此有个总括性的评价:
一起合租的这些男人相对更成熟,更注重保护自己的权利。
与Trede、Russ合租的是两个三十多岁的单身男性,他们常常通过浴霸的光亮来判断卫生间是否有人正在洗澡,即使着急也“只能等着”,不会催。此外由于热水器离主卧很近,仅隔着一堵墙,如果很晚洗澡,住在那个房间的人会过来说能不能不洗了,说明天再洗。即使Trede想冲个脚也不行,反正不能使用热水器。上海的辰晨相反,是被打扰的那个——一起合租中的一个在夜店工作,每天四五点回家,收拾洗漱的声音大到辰晨没办法睡觉。
和Jade在宿舍里完全受不了男生们用洗衣机洗内裤袜子一样,合租屋内的男士也“什么都洗”,从不消毒。Trede只能说慢慢就适应了。另外,对于Trede和Russ的关系,似乎大家心照不宣,他们对外宣称是兄弟关系,但Trede总觉得他们是“懂的都懂”。

“你能想象半夜有个人脸在你窗外吗?”
“哈?阿龙吗?”
“嗨,开玩笑啦。”

浴室条件和合租冲突。

时间回到阿龙和颜杰欢迎紫君的那天晚上,吃了西瓜之后的二人第二天开始有些不对劲,一开始以为只是着了风寒,爬上床休息去了。紫君当时因为健康宝的限制不能出门工作,正在阿龙的房间里做直播工作,看着阿龙在床上十分迷糊。颜杰做完晚饭之后也留下一句“紫君你先吃”就上床去了,来不及品味大虾了,“头痛欲裂”。
第三天二人还没有退烧,于是阿龙的医生妈妈直接开车接走了二人去住院。
“那个国庆反正就还挺惨的”,大家哭笑不得。
除了这种戏剧性的突发疾病,大部分的朋友们在租房期间的作息也都不那么健康——不过这或许不是因为租房,而是因为租房时他们手头上往往都有工作要做。
“我他妈一想到我那个独居,就是一想到健康我就有点想笑。
因为我独居过得非常不健康,我过得可太不健康了。”
王姐认为自己最不健康的就是周末的作息,平时因为上班时间固定反而很健康,但一到周五就会关上房门报复性地熬夜,周六白天睡觉,晚上起来点一顿外卖,然后继续休息,“最极端的时候,我周五晚上关上我的房门,我就再也不会出去了,直到周一早上我重新开始上班。”
“紫君姐是最不健康的”,阿龙和颜杰齐声回答我,他们最多是晚睡晚起,和喜欢熬夜的瓜瓜、松子比较相似——这部分晚睡晚起的人大多觉得可能从普通人角度看“非常不健康”但自觉还好——但紫君跟演出的时候往往既要做宣传、又要做现场执行,“现场要到的很早,然后宣传的活要干到很晚”。跟完一场演出之后紫君又要通宵做推送、剪视频,第二天下午要发布。这样的极端忙碌往往持续一两周。聊到运动习惯时紫君觉得这种高强度的劳动也算,每周坚持长跑的阿龙很不同意,觉得“那是消耗”。
Jade并不善于在男性集体生活中照顾自己。
他的床铺靠窗,如果不关阳台的门,晚上就会有凉风吹进来。但是有个被Jade称作“爹味男”的室友总是不记得。有一回Jade第二天要起早去城里的主校区考四级,刚睡下之后“爹味男”就开始洗衣服,拧衣服的声音吵得Jade完全睡不着,而且没有关门,Jade第二天就感冒了。
Jade的床铺
不同网络条件下。AR窗口的加载时间差异很大。
点击右上角,还可使用移动设备获得完整体验。
熟人甚至亲密的合租关系有时也会带来相对积极的健康影响。
去年年底大家集体感染新冠时,阿龙他们互相轮流照顾,虽然做饭比较少,但是还是熬过几次粥。最主要是大家呆在一起,分享药物,分享心得,“(看到)大家的症状差不多的话,其实心里会舒服些”。
Trede有吃夜宵的习惯,有时会拉着生活很规律的Russ到学校的餐厅吃夜宵。Trede有时也会在房间里点外卖,Russ就更讨厌了,因为房间太小,味道根本散不出去。作息上,Trede长期工作和生活交杂,“即使搬出来也没有解决这个问题”,在家里等着Trede的Russ对于在学校工作或者在房间里继续工作的Trede也是一种约束,虽然“该多晚还是多晚”,但至少有了一种甜蜜的“修正”力量(Trede语)。

在跟瓜瓜聊健康的时候,我出于好奇有些异想天开地问了他是否会有应酬——这固然是我的偏见,我觉得游戏主播公司或许比较流行这一套“语言”。
没想到瓜瓜真的有,虽然目前并不多。
瓜瓜坦言说自己很需要,尤其是他这种“还没有爬到特别高等级的人”。他也请过朋友帮忙引荐,但是瓜瓜觉得没意思,“感觉不是特别好”。未来还得看情况,不过这方面的社交“是会比在学校多”。
社交生活对于独居、与陌生人合租和与熟人合租的朋友,几乎完全不一样。
体验过两者的辰晨直呼保研后到北京一个人实习的时候“简直像关禁闭一样”,后来读研期间实习是和同学在北京一起,感觉“完全不一样”,大家周末会一起做饭——即使辰晨说自己做饭并不好吃,但他“纯粹喜欢这种感觉”。
我有点好奇为什么不可能和一起合租的陌生人相处成为朋友。辰晨回答得很简单:“我只能说不在一个层次。”
辰晨的这个说法在我看来并没有阶级阶层的言下之意,而是强调一种差异——“他有次问我抽烟不,我从来不抽烟,就有点尴尬。我觉得这种差异就使得我们想法很不一样,很难磨合。”
虽然享受住酒店,不像辰晨一样是“关禁闭”,但是松子被问到住酒店是什么感觉时还是直接告诉我——“想跟人说话”,很干脆,不遮遮掩掩。和Jade、瓜瓜、图图一样,这种时候松子主要通过微信和各种朋友取得联系,无论是在北京“流浪”,还是在乌镇旅游,住在环境清幽的灵隐寺安曼时。
在美国交换时没什么社交的生活叠加重病,松子有些抑郁。现在回想那段时光,松子说“可能环境很舒适,但有些无聊”——即使是安曼酒店的环境,松子也只能接受短暂地放弃社交去度假:“顶多两个晚上”,“再多也就无聊了。”

王姐虽然有两段独居经历,但因为工作性质不一样,
整个生活状态也几乎完全不一样。
与唱片娱乐公司年轻化的工作团队、很有成就感的演出执行任务不同,上海的这段实习王姐主要做的是财务上非常事务性的机械工作,身边的同事“也不太中年,但大家一看就是经历了职场一些年的毒打”。王姐形容自己每天下班都是“逃一样”地收拾包,然后直接冲回家里。
“静安其实是一个非常热闹的,就是繁华的地方”。
“我甚至不知道静安区有什么”。
“我只知道每天回家的时候,我从地铁站走到家里那一段路就非常的繁华,非常的热闹,有非常非常多的人,但是……与我无关。”
“我只会拐到我的那个阴暗又僻静的家楼下的水果摊,买一个水果,然后上楼,关上门……”
我和王姐时常一起工作,我以为她会是那种下班后要在静安喝杯酒的女性。
“太累了,累到连喝酒的精神都没有了。”回忆起这段经历的王姐似乎都有些疲惫。我的田野是关于生活质量的。
我和王姐坐在咖啡厅里是可以聊这个问题的,但是上海实习的那个月不是,我在访谈中反思到这一点。
“我突然觉得没有生活质量可以谈,因为它在一种极端的忙碌中。”
王姐点头,“一旦我休息的时候,我就只想休息放空,我甚至可以躺着什么都不干,就只是休息。”
“那样的生活,没有参考性。”
“对”。访谈到下午五点半,王姐的咖啡喝完了,她的吸管发出不满的声音。
辰晨以及紫君他们几个也这么认为,工作上的社交是有限的。
辰晨同事里结婚的居多,“人家有自己的生活圈子,其实很难把社交圈延伸向他们那里”。此外辰晨也觉得在职场文化里保持“神秘感”和“界限感”是比较流行的相处模式。
我问紫君他们和同事关系如何,大家回复说“关系一般”。
我问这个“一般”是指好与坏还是深入程度。大家说就只是“共事”的关系。
在访谈的那几天,紫君姐其实刚迎来了新同事,会更年轻,也会因此有更多的交流,但仍然局限在大家共同的爱好(其实也是她们的工作上),不会一起出去玩。
颜杰认为自己的公关工作本来就有点压榨生活,“如果休息的时间还跟他们在一块太累了,而且我工作跟生活的性格完全不一样,所以就跟他们(社交)也不太舒服”。颜杰公司主要是“中年的女生”“有老公的女生”:中午吃饭时聊孩子、骂男人、聊电视剧,聊明星,聊猫,聊封建迷信……颜杰说起这些很是搞笑。
颜杰认为工作之后有限的社交和熟人同居的关系形成了补充,“其实工作之后你就会发现你说自己的话的时间就会很少,机会也很少……所以如果回家之后还能有一个稍微聊两句的,其实对你的心情也好,整个的状态也好,会有很大的帮助。”即使这种日常的倾诉或许对于工作并没有什么裨益,“回家也没有办法解决这个工作的事情”,但是要是能边吃外卖边吐槽一下,就会有“你去看心理医生的那种感觉”。颜杰之前和陌生人合租的时候找不到倾诉的对象,就在晚上看直播,给主播打赏,作为宣泄。
在家中四个人可以直来直去、小打小闹,出门逛街吃饭其实也是彼此最合适,“跟别人还要约时间,(我们)四个人之间碰一下就有了,没有那个沟通成本”。刚住一起的时候,阿龙有时也会开着家里的车带着大家出去玩。
这种相对熟悉的相处在他们三人看来和当年住在学校宿舍里的感觉不那么一样。宿舍里的大家天天见面,但是很少聊天,也不会谈心事到很深的程度。
他们觉得这根本上是因为合租的关系是他们自己选择的,
而宿舍的居住关系是学校随机分配的。
是的,Jade就沉默在这种分配的关系中。
Jade在访谈时梳理出了他不能和宿舍舍友好好相处的四点原因:一是他本身就排斥竞争关系,同一专业的住在一起使他觉得厌恶,在大学里优秀的同学面前,Jade说自己常常感到“inferior”;二是没有共同话题,喜欢韩团,喜欢BLACKPINK的Jade感觉和室友没有话说;三是Jade自己想要“表演一种独立的样子”,不想交朋友;四,在我看来是比较根本的原因,是受到早年情感经历的影响,Jade和男生(特别是顺性别异性恋直男)相处有障碍。
我问Jade的朋友中男性女性大概各有多少,他回答说女生占8成,男生——“我初高中的时候有一些非常熟的男性朋友,其实我对他们……”
“都有喜欢的情感?”
“Yes.”
紧接着Jade一个一个地给我梳理了从初一开始喜欢的男孩子们,最后他总结说“他们都不是蝈男”。
是的,Jade对于“蝈男”有极强的厌恶,而男性在他眼中无非两个方向:有些“蝈男”气质的和具有好的男性气质的,后者常常使曾经的Jade动心、想要交朋友,但往往不能处理成很好的关系,这使得Jade与男性的交往在整体上好像就有些闭塞了。
Jade有三个最好的朋友,他们保持着密切的联系。有的在外地,Jade只能和对方微信聊天;有初一初二的同学,他们共有韩团的爱好;还有一个也是“西化”(Jade语)的男生,Jade认为他们在意识形态上有很多重合。他们周末可能会一起吃饭,作为“缓解”(Jade语),大概一个月一次多一点。
我追问周末和平时的两种社交状态是否达到了平衡。
“其实不平衡的。所以我一回学校其实感觉就跟进监狱一样。我好像蛮想跟人聊的。”
图图这边呢,更多是逃离集体——虽然一开始脱离班级和社群也很不适应。
图图在刚进学校的时候也参与了辩论队、记者团,但逐渐发现自己的时间被过分占用,一两个学期之后就退出了。加上图图大学主要是白天课程紧,平时几乎没什么作业,下课后大量的时间留给了图图一个人在家里自居。由于自己觉得有些过分孤独,图图甚至给自己报了口语陪练——我问整体上的感受如何,毕竟生活肯定是两面的——图图说“我觉得就是比我进入集体当中会好,只能这样说。”
现在图图线下的社交有些有限,周内偶尔约饭的饭搭子是两个比较志趣相投的朋友,除此之外主要是和朋友、同学还有父母在微信上联系,当然,“远程的联系还是取代不了大家线下见面”。
图图有些时候有些矛盾,当孤独感袭来的时候,他会“突然感觉到特别缺乏(社交)”,然后到社交平台上去发布交友帖——“认识了一些新的朋友”,“但我还是对社交这个事情……觉得它很消耗我”。
图图期待深入多元的社交关系,但是关系要求的情感情绪的投入常常让他觉得力不从心,干脆退下来,回到自己的出租屋里,一个人直面孤独。
主播瓜瓜也因为在异地工作显得有些社交有限,每天主要就和同事和女朋友联系,可能还会有几个同学,不过也不会专门去1V1地排解生活的苦难,主要是在群聊里冒冒泡。“有时候爸妈还聊得比较多,就比在学校里聊得稍微多一些”。
瓜瓜觉得自己当前的社交需求并不大,这和王姐既相似又相反——王姐是因为“太累”而没什么社交需求,生活中的困难总是可以解决的——瓜瓜现在的工作比较顺利、晋升通道明朗,公司和他自己对于他的解说能力都比较放心,所以目前“没什么压力”。
“主要确实目前生活还比较自在,很少有那种难过得不行的时候。”
值得注意的是,瓜瓜的工作一定程度上正是他的爱好,他下班回家之后也会和同学朋友一起“开黑”。
说是工作,也可以说是娱乐放松。
和女朋友的交流则比较让瓜瓜头疼。
瓜瓜女朋友很需要安全感,所以“谈异地太折磨她了”,两人也因此偶尔闹闹矛盾。访谈的前几天瓜瓜才和女友吵了一场架,“最后约定说一个月至少见一次”。
我问是否会分享些生活上的事情给女朋友。
“我必须分享。”——即使瓜瓜认为自己的生活“乏善可陈”。


Trede觉得自己搬出来前后的社交变化不大,“只是改变了起居的地方”。
当然,曾经梦想的可以用来学习的空间也因为房间太小实在不大可能开展。不过租房虽然没有达到提供学习空间的作用,却还是实实在在地帮助了Trede脱离他不那么喜欢的学校氛围——这一点即使不在家学习,也达成了Trede调整生活质量的目的。
“所以我听下来我有一种感觉是租房这个事情,它让你能够更加聚焦到自己的生活、恋爱关系,包括自己的起居这些事情,它减少了你原本一些不必要的生活内容,或者是过分满的生活内容。”
Trede认为租房帮助他获得了一个比较理想的生活节奏。
Trade的房间
